小美知子:
隔了一年,我昨天在豪德寺的茶會遇到了你媽媽。很高興得知妳的喜訊,起初我很訝異,以為妳還小;但是,立刻打從心底裡祝福妳,而寫了這封信。
如果跟人家說妳是我的小表妹,可能有點不貼切;我認為比起其他的表姊妹,妳像是我真正的妹妹,大概是因為我們兩個上同一所小學的緣故吧!
我六年級的時候,妳是可愛的小一。實在無法想像當年頭髮清湯掛麵,裝飾著白色蝴蝶結的小美知就要嫁人了。
小美知子:
隔了一年,我昨天在豪德寺的茶會遇到了你媽媽。很高興得知妳的喜訊,起初我很訝異,以為妳還小;但是,立刻打從心底裡祝福妳,而寫了這封信。
如果跟人家說妳是我的小表妹,可能有點不貼切;我認為比起其他的表姊妹,妳像是我真正的妹妹,大概是因為我們兩個上同一所小學的緣故吧!
我六年級的時候,妳是可愛的小一。實在無法想像當年頭髮清湯掛麵,裝飾著白色蝴蝶結的小美知就要嫁人了。
許多中年男性認為夫婦之間就是施與受的關係,丈夫養老婆,老婆就應該完全配合他。
田村的婚姻觀也不出這種夫婦間的損益關係。丈夫扶養妻子,相對的,妻子要負責家事和照顧先生。
此種方式堆疊出的共同生活並談不上夫婦間的情愛,關於這一點,田村想法含混籠統。
結果,這種關係因為里子生病而失去平衡。
結婚後,田村和里子在八個榻榻米大的公寓裡組成一個新的家庭。
里子無法適應新生活、新環境。她總是避開走廊上或公用廚房裡的女性鄰居,田村看在眼裡只是嫌惡。
「何必那麼畏畏縮縮!」
他不高興的嘟嘟嚷嚷。
這已是八年前的往事了。有村今天偶然在百貨公司發現那款令人感懷的音樂盒,讓他憶想起當日午後所發生的種種,而買了下來。
(如果彼時音樂盒未響......)
他腦海裡浮現妻子出院返家的情景。當晚,闔家總算再度團圓餐敘,慶祝女主人痊癒。有村深刻品嘗到自己身為丈夫、父親,未曾背叛家人的滿足感。
「夫妻生活是微妙的,兩人間的危機如何化解不得而知。無論情感多麼平穩的夫妻,必定會遭逢瓶頸,但那大多可藉著小事小物而超越。」
他無法理解為何酒店的媽媽桑會這樣邀約自己,說不定是希望他以後成為店裡的常客。可是銀座的女人對於公司部長級職員收入的多寡是一清二楚的。
(她是在揶揄我嗎?)
不過,如果是在戲弄我,當時她的表情可是很認真的。
有村結婚以來--不,甚至結婚之前,也基本上沒有不忠的紀錄。有村很驚訝自己順從對方,答應幽會。
部長抽著煙,一邊凝視著音樂盒。音樂盒的曲子如同流水,逐漸浸潤隱藏在心靈深處的傷痕。
(飄雪的夜晚......)他反覆的默念著歌詞。(讓人開心的壁爐)
於是,這首令人感傷的童謠緩緩的將他帶回八年前。
當日像今天一樣,烏雲密布、寒風徹骨。依稀記得從黃昏開始就雪片紛飛,可是想不起來是像現在一樣正逢耶誕節前夕,還是已過了耶誕節。
感覺冬天提早一個月報到,冷空氣驟然擴散,寒空彷彿即將飄落初雪。
但是,唯有這家百貨公司讓來客感受到舒暢溫暖。
由於耶誕節即將來臨,四樓的玩具賣場湧進人潮。站在群眾當中,穿著潔淨制服的年輕專櫃小姐正向客人兜售山中小屋音樂盒。
壓下按鈕,埋沒在雪堆裡的小屋窗子裡就會亮起紅燈,彷彿屋中的暖爐燃燒著薪火。接著,山中小屋的門扉就會開啟,流洩出輕快的音樂。
儘管如此,過了一年半左右,兩人依舊對未來懷抱希望,保有堅韌耐性。丈夫縱使謾罵指責那幫人,還是照常熬夜伏案寫作。
不久,信男分批把藏書轉賣給舊書攤,和子在所剩無幾的書本中發現一部小說。
書裡描述的貧困作家之妻,與自己遭遇雷同。無論生活多麼窘困,她都能想法克服,永遠笑臉迎人,苦心期許丈夫在文壇出人頭地。
和子開啟房間窗戶,望向菜田的另一端,同樣式的公寓裡內衣、嬰兒尿布隨風飄搖,讓她驀地憶起輕井澤被雲霧濡濕的森林。
他們在世田谷梅丘的狹窄公寓展開了小倆口的新婚生活。
豔陽灼熱的光線耀眼的照射在窗戶毛玻璃上,由他們所住的二樓房間,可見著附近僅存的菜園,另一邊則是同樣的兩層樓便宜公寓。
不知為何,至今和子每次想起目前景況,眼底展現的盡是公寓窗邊晾曬衣物的悲愁色彩,及照映在玻璃上的孤寞日影。
丈夫信男一整天都坐在小書桌前,忙著為同人雜誌寫小說。
若林和子誠如憲吉所說的,是銀座的一家酒吧「Arbre」裡的鶯燕。
那天晚上,她跟平常一樣,在煙霧繚繞的昏暗地下室,陪伴來此交際應酬的客人飲酒作樂。
客人們不斷吹噓上星期如何跟關係企業的同事在輕井澤的高爾夫球場決勝負。
「輕井澤怎麼說都是秋天的最佳去處。不會出現吵雜盲目追趕流行的族群。晴朗、遼闊,淺間山清晰可見。」
每個禮拜六下午,只要不下大雨,憲吉就會和美知子約會。
當天一近中午,美知子就變得浮躁得不得了。因為憲吉會在這時電告她見面的時間、地點。
話筒的另一端傳來他呆板的聲音:「那……一點鐘我在新宿車站前等妳。」
簡直就像背書般的反覆交代,美知子耳朵貼在話筒上,每次都會感覺:
隨著結婚經過兩個月、三個月,豬木越發感覺淑子變得更像妻子了。並不是因為和未婚時期髮型不同,也沒有特別變更化妝、服飾;
雖然如此,老婆的樣態日復一日的刻板化,在如此樣貌之下,未婚時期的餘韻也消失得無影無蹤,周遭散發出的是新婚妻子的氛圍。
豬木雖然欣喜,同時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困惑不解。
他的職業是商業設計,所以幾乎每天要跑外務。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家有妻子在等著。
豬木本身於單身時期亦從未想過婚後的男人具有丈夫、男性、父親三種身份;
同樣的,成為人妻的女性也具有女性、妻子、母性三要素。而他也從沒試著分析生活中應如何處理這些關係。
婚姻生活中不只是丈夫跟妻子的關係,有時必須跟丈夫裡的男性、父性,妻子裡的女性、母性相愛、抗爭,這是豬木在結婚翌日才恍然大悟的。
暫且不要討論這麼嚴肅的話題。先來追溯豬木個人的婚姻生活吧!走在有樂町的步道上,他回憶起新婚之夜。
傍晚,做商業設計的豬木光夫在路上巧遇憲吉,他們相偕喝啤酒聊天。
與憲吉道別後,光夫嘴裡叼著煙,一派輕鬆的走向銀座。
東京黃昏特有的濕氣和灰色暮靄包覆著街道、車站與霓虹燈。結束一天勤務的人們跨大腳步,急著踏上歸途,計程車和轎車把道路擁塞得水洩不通。
可是,比起清早的氛圍,豬木喜愛被更多人群生活氣息和濕潤天候所籠罩的夕暮。
結婚兩年之間,惠子僅跟勝男以外的男性接觸過一次,她首度感受到男人的魅力。
當然不至於做到像一般人所說的不忠、紅杏出牆,惠子沒有那個膽量,重點是,她心理上沒辦法承受這種事;
然而,透過這起小小的事件,讓她的內心開展了嶄新境界,從此憧憬愛情。
那是一個嚴寒冬日,惠子夫婦已結婚一年半。勝男的表弟突然造訪。
惠子之所以答應跟勝男結婚,並不只是因為阿姨和母親誇獎他。惠子是獨生女,沒有兄弟姊妹,她僅能經由父親認識男性。
父親於惠子畢業前就染患急性肝炎過世了,他相當能幹,但在男女關係方面卻常讓惠子的母親悲傷哭泣;
雖然還不至於家庭破碎,聽母親說,他瞞著家人在外面包養餐廳女服務生。
惠子既輕蔑母親老是向她數落父親的不是,又不認同父親玩世不恭。她在這方面有潔癖,愛父親,卻無法原諒他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