豬木兩年前結婚。才兩年就到倦怠期,憲吉實在想不透。

 

兩人走進日比谷的啤酒屋,電視正在播放角力賽,客人們手持酒杯,都專注的望向畫面。

 

「老婆不在,」坐在角落,憲吉嚼著鹹毛豆說:「老公會這麼高興喔,我還沒辦法理解哦。」

 

「那是一種類似自由的感覺。」豬木單手握著酒杯搖晃。

 

「當然,老婆可能也這麼想哦。」

 

 「你們兩個要說已經到了倦怠期,可能還太早吧!」憲吉難以理解的說。

 

「當然囉!」豬木笑著說。「這種感覺跟夫婦間的倦怠期無關,先說清楚哦,我們夫妻相處得不錯。

 

我不討厭她,我也還愛她。可是偶爾獨處就會感受到自由的喜悅。對了!結婚後第一個禮拜就是證明......」

 

結婚後第一個星期的某天傍晚,豬木外出返家,途中在新宿車站下車。他的新房從新宿轉乘地下鐵還要坐三站。

 

本來他都會急急忙忙的奔回新婚妻子所在的新家,可是他被一種難以言喻的衝動所驅使,就這樣走出新宿車站。

 

「我呢,」豬木閉眼回憶著,「信步在夜新宿遛達。年輕男女相依相偎漫遊街頭。

 

我夾雜在其間,獨自一人用餐、喝威士忌,接著,帶著無法形容的喜悅散步徘徊,這是婚後才過一星期哦。」

 

「怎麼說呢?」

 

「這,要怎麼解釋呢?等你結婚之後,就會碰上這種情緒吧!這恐怕是我們男性為人夫之後的反抗心理吧!」

 

接著,豬木慢條斯理的把煙點上。

 

「也就是說,我們時而想要拋棄為人夫、為人父的角色,回歸男兒本色;但是老婆已經不把我們當作戀愛時期的男人,僅僅把我們看成是丈夫。

 

長此以往,我們將疲勞厭倦,就像正月吃太多麻糬,感覺肚子飽撐。」

 

最後那句形容得超誇張,憲吉不禁笑出聲來;可是豬木卻一本正經的聲稱:

 

「就是那樣!真的是那樣!你過年麻糬吃太多腹脹的時候,就會知道有老婆是甚麼滋味了。」

 

就在這時,啤酒屋的電視轉換了畫面,不知道是哪個游泳池的現場轉播。頭戴圓帽,身著泳衣的年輕女孩們在水中抬起雙腳,一會兒散開,一會兒像花朵般聚集。

 

「水中芭蕾欸。聽說年輕女孩間正流行這個。」豬木瞥一眼畫面,喃喃的說。「每個身材都很健壯吶,現在的女孩子體質比男的還好。」

 

 憲吉盯著電視,根本沒把他的話聽進去。

 

(那個女的……好像在哪兒見過……)

 

在那些配合著華爾滋舞曲仰泳的女孩當中,有一個很眼熟。一曲終了,她們以小鹿般的纖纖玉指撥掉身上的水珠,一一攀上池邊。

 

畫面捕捉到的那個穿著白色泳衣的女子,她濡濕的泳裝緊貼著豐腴的胸腿,更襯托出鮮活青春。

 

(到底在哪裡見過呀?)

 

啤酒流進咽喉,晃頭晃腦,憲吉終於想起來了。她就是上個禮拜天,母親給他看的相親像片裡穿著和服的女孩。

 

單隻手肘倚在沙發上,微笑的面對鏡頭,個性看來蠻溫順的,名字好像是扇美知子。

 

這天,美知子帶著舒爽倦意上床。此次她們是為了過幾天要參加的水中芭蕾大會做半日的練習。

 

雖然心神暢快、身體疲倦,眼眸卻出奇的澄亮。她自覺今天的表現差強人意,手腳還不夠協調。

 

「不要去游泳什麼的,趕快嫁人啦!」

 

這話好像變成爸媽的口頭禪。於是,前陣子就叫她去拍相親照。

 

如此的夜晚總是帶給二十三歲的美知子不知所以然的惶惑。已經不是少女,也不是人妻,這種不穩定感侵蝕著這個年齡層的女孩子。

 

然而,她認為自己的婚事還很遙遠。

 

「人家的相片會被交到哪個男生的手上呀?」

 

美知子覺得蠻有意思的,莞爾一笑,關掉了床頭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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