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呢,有這種遭遇的主婦不只是妳一個哦。到我這裡來講類似煩惱的人很多。」

 

東京青山高樹町一個女性問題諮詢中心裡,江崎靜江夫人笑著對一個中年婦女說道。

 

午後的斜陽餘暉從窗子照射進來,在牆上留下陰影。室內裝飾著拉斐爾「聖母與聖子」的廉價複製畫。

 

每個星期二和星期六靜江夫人按時蒞臨。她是報紙、週刊專欄的知名主筆,也在諮詢中心為女性們提供意見,解決困擾。

 

她無法預知誰會到訪,不過前來詢問的女性可說是千百種。

 

有因為丈夫外遇而哭泣的妻子、沒辦法忍受和姑嫂同住的少婦、被子女遺棄的母親。

 

對於這些女性的苦楚和怨言,人都會用指尖旋轉著鉛筆,側耳傾聽。

 

整體來說,她心底認為原因都出在當事人本身,可是她也會根據事情原委,提供適當處置方式。

 

根據長年的經驗,她發現這些女性與其說是來聽取解決問題的方法,不如說是過來吐露心中經年的不平與不滿。

 

女士們宣洩心中怨懟、流下眼淚就足以獲得撫慰,夫人的建言可說並沒有派上用場;

 

但是,這也無可厚非,這與精神科醫生利用傾聽精神官能患者訴說煩惱以做治療,並沒兩樣。

 

現在,坐在她面前的中年婦女也是其中之一。她花了不少時間沒頭沒腦的抱怨;簡而言之,原因出在老公沉溺於賽馬、賽車,棄家庭於不顧。

 

「可是,妳也必須反省哦。」

 

夫人雖然很認同對方,「妳好好想一想,是不是有哪方面的問題是出在自己身上,導致妳先生對家庭不滿?」

 

遇到這種情況,不可劈頭就訓斥對方,必須給予同情,再指正其過失。

 

「先生下班回來啦,假日在家的時候啦,要讓他覺得家庭比外面溫暖哦。心情方面啦.....氣氛方面啦......。」

 

幾樁會談之後,從戶外灑進來的日光逐漸陰暗下來。

 

夫人拿出記事本查看今天的行程。本子上依各天安排,有的打圈,有的打三角形。

 

打圈代表丈夫會回來吃晚餐,所以必須趕著回家;今天幸好丈夫會遲歸,因而可以在此逗留。

 

江崎夫人的先生江崎良平是一家大製藥公司的研究所所長,在公司裡擔任要職;雖然薪資是主管級的待遇,並不直接從事業務工作,而是指導新藥研發和藥物改良。

 

他原本長期擔任醫學大學副教授,後來被這個公司所延攬。

 

內斂、學究型的先生和江崎夫人的個性完全相反。兩人的獨生女喜久子大約四年前結了婚,家裡只剩下夫妻兩人。

 

江崎夫人以往仿若隱居,現今則是甦醒、活躍;性格木訥、不曾對妻兒大聲斥責的丈夫良平,目前等於是躲在長袖善舞的太座的陰影下,埋首於研究工作。

 

有人認為個性相反的夫婦較合得來,至少這個說法對於江崎夫婦來說是恰當的。關於老婆在報刊雜誌上的成就,以及從事諮詢工作,江崎良平總是微笑以對。

 

「所長是妻管嚴」,偶爾年輕的研究員會說出這類無禮的調侃,良平聽了也只是一笑置之。

 

夫人知道丈夫今日會晚歸,她拿起話筒打電話回自由之丘的家裡。

 

「雜誌社的倍澤先生來訪。」話筒的另一端傳來女傭伶俐的報告。「他把讀者的來信帶過來了。」

 

「這樣啊……我再過一個鐘頭左右才回去。先生會晚一點回家,麻煩妳幫他把啤酒放到冰箱。」

 

夫人掛了電話,壓下桌上的按鈴,接受下一個訪客的諮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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